“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理念要先進,堅持生態優先、綠色發展,把生態環境保護擺上優先地位,涉及長江的一切經濟活動都要以不破壞生態環境為前提,共抓大保護,不搞大開發。”1月26日,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十二次會議時強調,要建立硬約束,長江生態環境只能優化、不能惡化。然而,長江沿線屢禁不絕的非法采砂活動,已經成為破壞長江生態的“水上牛皮癬”。

鄱陽湖200余年的沉砂量被采挖殆盡,巴河非法采砂曾危及京九鐵路橋,長江禁采區年年打擊年年挖——有時“幾百條船一起沖關”……近期,記者在調研中了解到,在暴利驅使下,長江沿線的采砂、運砂、賣砂活動已形成一條完整的產業鏈。如果不動真碰硬,出重拳整治,及早將暴利鏈連根拔除,對長江砂石資源的濫采亂挖恐將給流域生態環境、防洪和航運安全等,帶來一系列的負面影響。

近年來,隨著城鎮化步伐加快,各地對砂石的需求日漸旺盛。在長江干支流和通江湖泊,隨處可見多艘形狀怪異的吸砂船“匍匐”在水面作業。據統計,僅在長江海事局轄區,就有采砂、吸砂、運砂相關船舶近6000艘,其中非法改建砂船(泵)近500艘,每年長江海事轄區80%的事故都和吸砂船相關。

非法采砂打而不絕,還是暴利在作怪。記者調查發現,一艘不大的吸砂船,一小時可吸砂五六百噸甚至上千噸；被稱為“吸砂王”的大船,一晚上能采上萬噸。按照目前每噸砂石一二十元的行情估算,一艘采砂船偷采一晚利潤可達數萬元乃至十幾萬元。在不少沿江沿湖地區,非法采砂甚至成為地方經濟支柱和財政收入主要來源,他們通過收取資源費將采砂合法化,并獲得不菲的財政收入。

非法采砂發生在水上,但根子在岸上。做砂石船生意的,絕大部分都是有權的、有錢的人,還有一類是有前科的人。因為非法采砂利潤大,利益糾紛時有發生,敲詐勒索、強買強賣是家常便飯,“砂霸”橫行,黑惡勢力猖獗。非法采砂活動背后往往潛藏腐敗,幾乎每一艘非法采砂船背后,都有一把看不見的保護傘。

去年6月26日,江西省委第二巡視組向九江市反饋巡視情況時提到,有的領導干部利用職權為私企老板搞礦產開發、河砂采挖提供便利。一位海事干部告訴記者,洞庭湖區非法采砂活動非常猖獗,有段時間他們曾出重拳整治,但整治行動剛開始不久,就有很多人找上門來——“有當地的官員,有地方人大代表,也有黑老大,大家被糾纏得不行,僅靠我們一家也治不了,后來就不了了之了。”

由于現有的法律法規不夠完善,違法成本太低,震懾作用有限。與非法采砂的暴利比起來,處罰可以忽略不計。有專家建議“非法采砂入刑”,大幅提高非法采砂違法成本,將黑色利益鏈連根拔除。

治亂需用重典。多年實踐表明,在地方行政首長負責制落實得比較好的區域,采砂管理工作就做得好。因此,打擊非法采砂活動必須與反腐敗結合起來,尤其要嚴厲打擊黨員領導干部和“砂霸”沆瀣一氣、知法犯法的行為；要嚴格落實“兩個責任”,堅決打掉非法采砂活動背后的保護傘。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長江是中華民族的生命河。重拳治理非法采砂亂象,是保護長江的題中之意。要清除非法采砂“牛皮癬”,改變打而不絕的現狀,要完善支流、湖泊的采砂規劃,疏堵結合,齊抓共管,形成一盤棋格局；各相關部門要建立高層次的長效合作機制,全線聯動、綜合執法,除掉這一威脅長江航運安全、破壞長江生態的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