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民政部和中國鐵路總公司組織實施流浪乞討人員救助專用車票啟用工作，引發社會關注。為什么要啟用專用車票？專用車票怎么管理、如何運行？啟用專用車票是否會對流浪乞討人員構成身份歧視？就這些問題，通過與有關部門進行溝通，獲得了不少鮮為人知的信息。

“跑站騙票”嚴重蛀蝕國家救助資金

2003年，國務院頒布實施《城市生活無著的流浪乞討人員救助管理辦法》，各級民政部門和救助管理機構按照自愿求助、無償救助的原則，發揮兜底線、救急難的職能，保障流浪乞討人員的合法權益。但是，救助的無償屬性，滋生了一批以騙取國家救助資金為業的人。

民政部通過加強信息化建設、建立全國救助管理信息系統等手段，讓救助管理機構可借助檢索比對對求助人員的受助記錄進行甄別。結果發現，有些跑站人員的受助電子檔案多達數十數百次。騙取救助專用車票進行退改簽，成為一些人的生財之道。

2006年《鐵道部、民政部關于加強鐵路站車上城市生活無著的流浪乞討人員救助管理工作的通知》規定，提供給受助人員的乘車憑證須加蓋“政府救助，禁退禁賣”標識。騙票人員卻使用“退字靈”一類的化學試劑，把標識消除——他們稱之為“洗票”。然后再把車票退改簽，騙取國家救助資金。

救助管理機構與跑站騙票人員的“暗戰”

救助管理機構的工作人員表示，對于騙票行為，救助管理機構有苦難言：本來屬隱性行為，宣傳出去怕會有更多人效仿。所以，十多年來，救助管理機構一直和跑站人員進行著一場“暗戰”。

有工作人員曾“臥底”進入幾個跑站QQ群，了解到跑站群體的世界：他們不僅向救助管理機構騙錢，還向政府機關、紅十字會、殘聯、宗教團體甚至派出所騙錢。但他們騙取救助最多的，還是救助管理機構。跑站方式五花八門：新入行的在群里求有經驗的當“師傅”帶著跑；五湖四海的跑站人員在群里交流跑站經驗，提供路線；分散于各地的跑站人員相約集中跑站；偽造身份證件、手持病歷、自稱絕癥、就地打滾、自殘逼迫、跳樓要挾……

“面對他們，救助管理機構既要積極接待，又要細心甄別，防止被騙。經檢索是跑站人員，或直接張口要錢的，救助管理機構按規定不予救助，并出具不予救助或終止救助通知書。如果符合救助條件，不管求助人員是不是跑站的，也得管吃管住：要吃食堂管夠，要住救助區有床位，要錢堅決不給。自稱有病的，送醫。體檢后對癥下藥治病救人——往往一說去醫院，一些人就開溜了；要票的，火車票就加蓋‘國家救助，禁退禁賣’標識，汽車票就把人送上汽車，再把票交給司機后撕下票根帶回；鬧站滋事的就報警，公安機關也會提供支持。”工作人員說。

救助專用車票的管理和使用

“為結束這場十來年的暗戰，新型救助專用車票舉措應運而生。”救助管理機構的工作人員表示，此次啟動的新型救助專用車票，在制度設計上從多方面保障了救助資金的安全，形成無現金流動的封閉式票面管理制度，錢既到不了受助人員的手中，也不可能流入任何單位或個人的手中，資金只能流向鐵路部門的購票渠道或者回歸救助管理機構國庫賬上。

“有觀點認為，在票面上標注‘助’字，是對流浪乞討人員的身份歧視，這樣理解不盡妥當。日常生活中常見的公共汽車上的‘老幼病殘孕專座’、居家養老服務或者殘疾人家庭照料的服務券都有類似的專項標識。當然，下次制定方案也可以采用更文明、不易刺激人的標識。”工作人員解釋道。

返鄉救助與乞討權是兩個概念

救助管理機構的工作人員說，救助管理制度建立以來，主動救助、勸導救助等人性化救助方式是現在救助管理機構的主要工作方式，與強制收容遣送有本質區別。對于那些確實把流浪乞討當成生存狀態和生活方式的人，除做好救助政策宣傳和生活救濟之外，在寒暑季節、極端天氣、自然災害期間，各級救助管理機構都會加大巡查排查力度，對那些生活在橋梁涵洞、公園廣場、商場街區等生活無著的流浪乞討人員實施主動救助，發放救助物資，或勸導接受救助。返鄉救助工作既要人性化，力求理性平和，但總有不能如人所愿的時候，有時還不得不采取強制措施。但這絕不是過去的強制遣返，也不是反對正常的乞討。國家沒有立法禁止乞討，社會管理部門當然應依法而行。

根據《社會救助暫行辦法》的規定，“采取虛報、隱瞞、偽造等手段，騙取社會救助資金、物資或者服務的，由有關部門決定停止社會救助，責令退回非法獲取的救助資金、物資，可以處非法獲取的救助款額或者物資價值1倍以上3倍以下的罰款；構成違反治安管理行為的，依法給予治安管理處罰”。

“‘跑站騙票’的做法不誠信、不道德，還涉嫌違法。啟用救助專用車票，是為生活無著的流浪乞討人員提供公共服務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是為保障真正困難群眾的合法權益，是為遏制跑站騙票人員。”救助管理機構的工作人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