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雖不能斷言牟其中創業能否成功，但如果還按20年前那套江湖氣的創業思路，他的“理想”已經翻篇了。

76歲的牟其中出獄了。

一份在朋友圈流傳、后綴“南德集團理事會”，署名夏宗偉（南德集團前董事長牟其中的秘書，其前妻之妹）的聲明稱，牟其中近日得詩一聯“人生既可超百載，何妨一狂再少年”，看來再創業的熱情很高。

高齡創業能成功嗎？有可能的。2002年，74歲的褚時健保外就醫，承包了一片2400畝的荒山，種起了橙子，成功了。只是，牟其中有可能成為另一個褚時健嗎？

牟其中是個復雜的人物。他是成功的企業家，但在與他反目的前部下馮侖的文章中，牟其中的江湖氣盎然。但江湖氣和企業家矛盾嗎？其實并不矛盾。

所謂企業家，就是敢冒投資風險、愿意接受消費者挑選的人。是消費者用鈔票投票，選出成功的企業家。所以企業家個人性格的缺陷，其實并不重要。在一定程度上來說，江湖氣也包含一種冒險的氣質。在中國改革的早期，江湖氣其實是有助于成功的。

牟其中這樣的企業家，其實兼具兩種身份。第一種身份，是冒市場風險，接受消費者挑選，這是普通企業家。第二種身份，在投資過程中，冒體制風險、和體制互動，慢慢地、部分地影響到體制的變化，是改革冒險者。如經濟學家張維迎所說，有些人是制度企業家。牟其中其實部分發揮了制度企業家的作用。

從第二種身份的角度來說，改革早期敢冒體制風險的人，反倒是那些江湖氣質重的人，這也是一種比較優勢。常有人說，過去規則不完善，賺錢容易，現在規則完善了，賺錢難了。錯！事實是，隨著規則的改進，富人是越來越多了。過去全中國只有一個牟其中，現在馬云馬化騰一大堆。

所以問題是，按什么規則？按市場規則，讓消費者選擇，而不是這管制那干預，肯定是更容易賺錢的。只不過，在市場規則下，技術發展迅速，消費者口味變化快，早期敢冒體制風險的那一批企業家，已經不適合現在的環境，因此感到賺錢難了。

這份在朋友圈流傳的聲明顯示，牟其中要推的項目，或者說宏偉規劃，南德試驗（Ⅱ）——“在更大的范圍內用實踐來證明以智慧為中心的生產方式，比以資本為中心的生產方式具有無可比擬的全要素生產率，從而為全世界貢獻出社會主義生產方式和一種可復制、可普及的全新企業制度”，給人感覺，還在說著20年前的話。相比來說，褚時健的創業就很有智慧。

褚時健選擇了消費者口味變化不大的水果行業。這個行業主要靠質量品牌，而不是靠產品更新換代。假如褚時健去跟馬化騰們競爭，被市場選中的概率就低多了。

此外，企業家的名聲會有租值，這也是一項比較優勢。褚時健種橙子，已經自帶品牌價值。只要他踏踏實實維護好產品質量，就能不斷把品牌租值變現。牟其中雖然也自帶品牌租值，但他似乎要選擇一條不那么好變現的路。在這條路上，品牌租值對他的幫助不大。

當然，誰也不能斷言牟其中就不能成功。一切還要看他具體的創業內容，看消費者的決定。只是，如果還按照20年前那套江湖氣的創業思路，他的“理想”已經翻篇了。

□鄧新華（經濟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