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一年辦32場演唱會,有人30年卻只能辦一場。”這本是網友的一句玩笑話,卻一下說中了許鏡清的辛酸:近日,這位為86版《西游記》創作所有曲目的作曲家,以向網友眾籌的形式舉辦了自己的作品音樂會,而這,是74歲的他歷經多年周折才達成的愿望。

“你挑著擔,我牽著馬,迎來日出送走晚霞。”聽到這句歌詞,幾代觀眾腦海里都會自動浮現師徒四人在山崖上艱難前行的剪影。這首由許鏡清創作的歌曲,每年寒暑假都會在電視機里響起,辦一場主題音樂會也就成為他最大的心愿。可錢從哪來?如果他不說,沒人會知道,這么多年來他拿到的最高版權收入,竟然是韓寒在《后會無期》中引用《女兒情》時給他的5萬元,最少的時候,他甚至還收到過僅僅2.7元的版權費。靠寫歌得來的收入,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通過采訪中與許老的幾次接觸,筆者深感他身上有著老一輩藝術家的清高,沒法想象從他嘴里說出個“錢”字,可為了這場音樂會他豁出去了。四年前,他在微博上發帖求助,出乎意料地獲得近萬轉發量后,不少贊助商表示愿意資助。可是,他跑了無數家企業,喝了無數杯茶卻一無所獲,不少人一開始還打著包票說可以贊助三五百萬,后來都音訊全無。“我的音樂會靠賣票確實賺不了多少錢。”不過幸運的是,在2萬9千多網友你一磚我一瓦的支持下,音樂會最終上演。

一場讓千萬觀眾感動的音樂會,從拉贊助到眾籌歷經數年,實在令人唏噓。讓許鏡清為難的看似是沒錢,可這豈止是錢的事?那么多贊助商一開始表示愿意掏錢,其中有多少是被水漲船高的轉發數和評論量吸引而來?當他們發現這場演出可能連成本都撈不回來,便立刻轉身而去。可見他們壓根就不是為了重現經典,有利可圖才是頭腦中的算盤。藝術作品被換算成收益與成本間的正負差額,恰恰說明他們心底缺少的,是一份對音樂、對經典的敬畏之心。

幾個月前,著名詞作家莊奴去世的消息引發業界的慨嘆:曾創作出《甜蜜蜜》的他,晚年生活窮困潦倒。莊奴尚且如此,又有多少音樂人創作出傳世之作卻囊中羞澀,多少藝術家享譽全國卻沒有獲得與之匹配的回報?藝術家給大眾帶來美的享受和精神的激勵,可社會給他們的回報卻少之又少,對經典的扶持也遠遠不夠。寫歌作曲如何養活自己,是擺在創作者面前實實在在的問題。目前,許多寫出熱門金曲的音樂人被迫選擇轉行、另謀生計,不少熱愛音樂、擁有天賦的創作者,日漸無力在這個行業的食物鏈底端繼續發展。從這個意義上說,關注《西游記》曲目這樣的經典,不僅僅是為了不讓藝術家們抱憾終身,更是為了不愧對那些在藝術史上熠熠生輝的動人之作。

文藝或許是很多人用來消遣的生活調味,但對于嘔心瀝血創作作品,卻難以獲得對等收益的藝術創作者而言,版權的正版化進程、共贏式發展、合法化收益,將成為他們在這個行業前進的強大動力,也將是我們每個人可以真正擁抱、享受文藝繁榮時代的重大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