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半年來,英國宏觀經濟數據的強勢與韌性出乎各方預料。似乎英國經濟高速增長的強大慣性仍然在延續。繼英格蘭銀行將2017年國內生產總值增速從此前的1.4%上調至2.0%之后,歐盟委員會也將英國經濟增速從此前的1%上調至1.5%。雖然官方機構上調了2017年的增速數據,但越來越多的專家和機構認為,英國經濟增長慣性即將面臨“滯后”的脫歐效應沖擊。

英國宏觀經濟超預期表現,英國前金融服務管理局主席阿代爾·特納在倫敦政經學院中國發展論壇上向記者表示,英鎊貶值帶來了旅游業和制造業的繁榮,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的放松帶來了寬松的政策環境。更為重要的是英國消費支出非常強勁。英國央行行長馬克·卡尼也在日前表示說:“近期英國國內消費支出力度之大讓央行感到驚訝。”

對于消費支出可持續性的擔憂是各方質疑未來經濟增速的關鍵。前英國商業、創新及技能大臣溫斯·凱博日前在倫敦政經學院中國發展論壇上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盡管英格蘭銀行認為未來英國經濟增速強勁,但是未來經濟增長的核心動力——消費支出面臨極大的挑戰。各方在對英國經濟預測中低估了快速上升的通脹對英國消費的影響。

由于近期英鎊匯率快速下滑,通脹率快速上行。英國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近期通脹上行趨勢明顯,2016年12月份通脹數據為1.6%,到2017年1月份已經達到1.8%。2016年11月份央行報告曾預計通脹將會在2017年二季度或者三季度達到2%的目標區間,但是1月份最新報告認為,上述預期將會提前至一季度。此外,2018年一季度通脹將會達到2.8%的峰值。

與通脹形成對比的是英國勞動力收入的變化。英國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盡管當前失業率已經下降至5%以下,但是英國勞動力市場價格僅出現了微增。央行最新報告顯示,英國出現了超出此前預期的剩余勞動力供給,這意味著未來6個月內英國勞動力市場價格提升的可能性和空間不大。

凱博表示,勞動力市場的改善放緩、英鎊貶值帶來的成本上行、央行貨幣政策中性表態將進一步壓低消費。據近期央行地方代表處2月份最新調研顯示,企業未來6個月內的雇工數量提升有限,勞動力市場整體改善不會有大的改觀,尤其是工人工資收入提升幾率不高;在英鎊持續貶值預期之下,原材料價格上升將傳導至末端消費品和投資品領域。更為重要的是,為了應對3月份啟動的脫歐談判,以及隨之而來的經濟下行風險和外部風險,央行對當前超低利率環境繼續保持中性表態。各方預計,上述表態將繼續壓低居民實際收入水平,進而制約未來消費支出。

事實上,這一邏輯推理已經開始在實體數據中顯現出來。信用卡發行商維薩(VISA)公司近期數據顯示,1月份英國消費者經過通脹調整的消費支出較去年同比增長0.4%,為過去3年來的最小值,消費動能正在下降。英國零售業聯盟數據顯示,去年11月份至今年1月份期間的零售業銷售額為近8年來同期最慢增速。

在消費動力下滑的同時,各方對于未來企業投資也高度擔憂。央行地區代表處最新調研顯示,在當前出口和消費需求上升的推動下,企業投資意愿改善有限,各方觀望態度依然明顯。未來脫歐的不確定性仍將主導投資決策,企業投資意愿短期內大幅改善的可能性不大。

正是基于上述考慮,歐洲委員會雖然在經濟預測中上調了英國經濟增速,但是強調英國經濟的強勢增長勢頭可能在一季度繼續維持,但難以在隨后的3個季度中繼續延續。央行行長馬克·卡尼也明確表示,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前高度依賴消費支出的經濟增長模式終將面臨考驗。(本報駐倫敦記者 蔣華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