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突然冒出了很多送上門要跟大家分享,免費給網友的生活添磚加瓦的互聯網企業。最新的一家是奇虎360公司旗下、名為“水滴直播”的網站,通過直播各類現實場景,引發網友關注。而僅在成都,就有266個監控攝像頭,被網絡“直播”。

可是這個以分享生活標榜自身的直播平臺到底是互聯網的新生事物,還是藏污納垢的沉渣呢?一般認為,酒吧、內衣店、按摩店、酒店這些場所隱私的成分很大,不宜在網上直播。一些大眾化的公共場所的直播其實也同樣會泄露個人隱私,一個人出現在一個公共場所,孤立看并沒有什么問題,可是對于特定的人特定的事,就可能構成隱私權的傷害。作為直播平臺,將這樣的視頻推向公眾,放任隱私的可能泄露,本身就已經構成了對隱私權的侵犯。以個人上傳分享為借口,將責任歸結為一些用戶的行為失控,這是在推卸責任。

關鍵還在于,360并沒有解決“由誰來決定”的問題。360認為只要用戶同意就可以分享,這是偷換了隱私權的概念。攝像頭是屬于商戶的,可隱私權是屬于被拍攝的人的,不屬于安裝攝像頭的人,用戶可以分享自己個人的畫面,但沒有權利分享別人的畫面。法律允許商家出于安防的目的安裝攝像頭,但拍攝的內容只能用于安防目的,商戶沒有權力對外公開,360更沒有權力將它放在自己的直播平臺上。

這跟個人信息保護是一個道理,商戶獲得個人信息只要獲得授權并不違法,但將個人信息轉手倒賣泄露,就構成違法。個人視頻信息、生活軌跡當然在法律的保護之列,這種權利的界定并不存在什么模糊之處,水滴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水滴以安防為切入口的這個直播空間,其實是在打法律和隱私權的擦邊球,滿足的是一部分人的窺私欲,跟擠眉弄眼、游走在情色低俗邊緣的視頻網站并沒有本質的不同,反而因為其真實性,對社會人身安全感的傷害更大。

現在看來,一個個孤立的攝像頭可能還構不成大范圍的個人隱私泄露,現有的數據技術還無法在復雜的背景環境中將特定的人有效地識別出來,但隨著個人攝像頭越來越多,形成規模形成網絡,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的發展、身份識別技術的進步,是能將一個人的生活軌跡完整地在網上呈現出來的,個人隱私也將無所遁形。

而且所謂的分享真的是出自商戶的本意嗎?360撒開這么大一張網,真的是為了讓生活更美好嗎?沒有360提供的攝像頭,沒有網絡流量可能帶來的商業利益,商戶的動力在哪呢?沒有窺私欲和荷爾蒙的催發,僅僅一個安防系統又如何能引來這么高的點擊率?

以分享為名,行的是販賣個人隱私的實。一個小小的攝像頭,背后則是巨大的商業利益。視頻直播網站的火爆,一批高收入網紅的產生已經充分說明了這一點。(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