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華盛頓９月２７日電財經觀察：美國稅改三大疑問

新華社記者高攀　江宇娟

負責稅改立法的美國國會眾議院籌款委員會、參議院財政委員會和特朗普政府２７日聯合公布統一的稅改框架，將為未來幾個月起草具體的稅改法案奠定基礎。但一些政策細節仍不明朗，目前并不清楚最終的稅改法案是否會增加美國財政赤字或獲得國會批準。

是稅改還是減稅

根據最新發布的稅改框架，聯邦個人收入所得稅將由目前１０％至３９．６％的七檔稅率簡化為三檔稅率，分別為１２％、２５％和３５％。同時，聯邦企業所得稅率將從目前的３５％降至２０％，低于發達國家約２２．５％的平均稅率。對于企業實體不征稅、將企業利潤分配到個人進行繳納的小企業和家族企業來說，其最高適用所得稅率將從目前的３９．６％降至２５％。

美國總統特朗普當天前往印第安納州就上述稅改框架發表演講時，將其描述為美國“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減稅”，多次強調“減稅”給美國民眾和企業帶來的好處。國會眾議院議長瑞安、籌款委員會主席布拉迪等共和黨議員在當天的稅改新聞發布會上則主要使用“稅改”的表述，強調大膽改革美國稅制，使其更加簡化和公平。

“減稅”與“稅改”一字之差，含義卻不盡相同。所謂“減稅”就是降低稅收負擔，“稅改”則更加強調結構性改革、讓稅制更加簡化和更有效率。在前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賈森·弗曼看來，特朗普政府希望推動大規模減稅，眾議院共和黨人則希望推動不會令美國財政赤字增加的稅改。但由于減稅更受歡迎和更容易操作，他認為，白宮與國會最終更可能就減稅而非實質性的稅改達成一致。

然而，美國稅制面臨的問題是，雖然名義所得稅率較高，但由于存在繁多的稅收抵扣和減免項目，美國的實際征稅收入卻比較低。經合組織去年年底發布的一份報告顯示，２０１５年美國稅收占國內生產總值（ＧＤＰ）的比例為２６．４％，低于經合組織３４．３％的平均水平。因此，單靠減稅并不能解決美國的稅收問題，還需要改革稅制和堵塞稅收漏洞。

給富人減稅還是給中產階級減稅

特朗普當天在印第安納州發表演講時，稱減稅主要是針對中產階級，像他這樣的富人并不會從中受益。但分析人士指出，參考共和黨以往的改革記錄，給富人減稅往往才是其減稅倡議的真正目的。

美國稅務基金會聯邦項目主任凱爾·波默洛認為，稅改框架顯示最富裕階層享受的減稅優惠要遠多于其他納稅人，特別是富人可以成立獨資和合伙企業來享受２５％的企業所得稅率，遠低于現行３９．６％的稅率。同時，富人也可能利用這一新的漏洞將個人收入申報為企業收入，從而避免繳納過高的個人所得稅。美國稅務政策中心高級研究員霍華德·格萊克曼也說，美國企業獲得的減稅額度最大，最終會令富人受益。

眾議院民主黨領袖佩洛西批評共和黨的稅改框架是假借中產階級之名給富人減稅。她說，降低最高個人所得稅率和廢除約２７００億美元的遺產稅都表明稅改框架是為富人而設。目前美國遺產稅的起征點是５４９萬美元。

值得指出的是，稅改框架將最低一檔個人所得稅率從現在的１０％提高到１２％。但特朗普政府宣稱，由于個人所得稅的基本抵扣額將增加一倍至１．２萬美元，中產階級的實際稅收負擔并不會增加。這或許也意味著中產階級享受的實際減稅優惠不會太大。

是否增加財政赤字

稅改框架并未說明減稅是否會導致美國財政赤字增加，這直接關系到稅改方案在國會的立法前景。特朗普政府曾表達過允許減稅增加財政赤字的意愿，但共和黨內部的“財政鷹派”和民主黨人一直要求稅改對財政收入的影響為中性。

參議院外交委員會主席、資深共和黨議員鮑勃·科克日前表示，他不會投票支持令美國財政赤字增加的稅改方案。參議院４５名民主黨人也表示，將對任何給富人減稅和增加財政赤字的方案投反對票。

分析人士認為，單靠加快經濟增長和減少稅收抵扣并不足以抵消大規模減稅帶來的財政壓力，最終很可能會導致美國財政赤字和政府債務上升。據美國跨黨派研究機構“爭取制定負責的聯邦預算委員會”估計，特朗普政府當天公布的稅改框架將導致未來十年美國財政赤字凈增加約２．２萬億美元。如果執行上述減稅計劃，算上債務利息成本，到２０２７年美國聯邦政府債務占ＧＤＰ的比重將從現在７７％的歷史高位進一步升至１０１％。

關注美國財政挑戰的彼得·彼得森基金會主席邁克爾·彼得森表示，美國聯邦政府債務已超過２０萬億美元，稅改不應該推動美國政府債務繼續上升，必須對美國財政負責，否則最終會傷害美國經濟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