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多家拍賣行取得了現當代藝術部分單季拍賣額的突破，同時也有許多作品以高價成交

通過統計2017年度當代藝術高價TOP10和成交總額TOP30，我們發現許多熟悉面孔重回榜單，同時也增加了一些新鮮的面孔，后89、寫實、抽象、雕塑等藝術家均有呈現。當然最令市場振奮的，還是高價、新紀錄以及新市場名單的出現。在市場出現“拐點”的當下，這批藝術家將成為繼二十世紀前輩藝術家之后的市場主流。

而在市場受眾方面，多數拍賣行的業務主管給出的回應是：老藏家回歸，新藏家進場，這樣的態勢不僅保證了高價拍品的誕生，也成為下一波市場發展的基礎。

買方“掐尖”口味挑，高端市場輪換快

還是以數據說話，2017年雅昌藝術網以“千萬元俱樂部”為核心，總結了年度最熱的油畫雕塑藝術家，并呈現出最終的榜單。與往年不同的是，今年我們將劃分的標準從35歲提升至40歲，抽取40歲以上的成熟藝術家，對每個藝術家的最高價作品進行抽取，不做重復選取。

在2017年40歲以上當代藝術家度榜單中，共有11位藝術家的18件作品超千萬成交。其中除曾梵志有4件作品成交過千萬，周春芽和劉煒有3件作品成交過千萬外，其他8位藝術家均為一件作品過千萬。

同比2016年的榜單會發現，2017年不僅超千萬成交的藝術家人數和作品規模有一定程度的減少（2016年共有14位藝術家的24件作品超千萬成交），高價熱點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兩個榜單的20位藝術家中，僅有曾梵志、王懷慶、張曉剛(微博)、劉煒和王衍成5人重疊。個人過千萬作品數量方面，曾梵志和劉煒的高價作品數量與去年持平，而周春芽成為今年最大黑馬，不僅刷新個人成交記錄，并且有3件作品成交過千萬。

高端市場的快速輪換，除了與拍賣公司在重要作品的征集難度和偶然性有一定關聯外，買家群體和市場口味的變化也是不容忽視的一點。

頂端價格方面，2017年單價前3的拍品均大幅超越了2016年，且競買過程更為激烈，參與買家人數較往年更多。中國嘉德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部總經理李艷鋒將這股高端市場的競買熱情總結為“買家對優秀作品的明確共識”。

曾梵志1996年的作品《面具系列1996 No.6》在保利香港2017春拍中以10502萬港元（9357.2萬元）售出，這是2017年40歲以上當代藝術家拍賣成交的最高單價

但在買方著力“掐尖”，口味日益挑剔的背景下，上拍量更大的中低端市場卻經歷著更大的成交和轉型壓力。以國內拍賣行的全年的現當代藝術日場為例，成交率大多在60%上下，上拍量和成交額較往年也有不同程度的下滑。其中固然有多家拍賣公司“減量增質”的經營方針在起作用，不過在“姐夫拍”創始人胡湖看來，新的藏家并不買當代藝術的單，且新的資金緊張，導致當代藝術的關注度出現分流也是不爭的事實。

低開高走，市場回暖在望？

從2017年度中國當代藝術家成交總量來看，伴隨著市場調整的逐漸深化，現當代藝術部分的整體思路依然是在控制上拍數量，并努力征集更多高質量的拍品。不過隨著早期二十世紀藝術價值逐步被挖掘，加之更多西方現當代藝術涌入亞洲市場，中國當代藝術家市場規模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定沖擊。

樣本拍賣行：香港蘇富比、佳士得、北京保利、中國嘉德（北京、香港）、 北京匡時、保利香港、西泠拍賣、翰海拍賣、誠軒、華藝國際

通過統計指標拍賣行的數據顯示，在成交量與上年基本持平的情況下，2017年中國當代藝術家的成交額為12.17億元，同比下降了近13%，其中香港市場成交額為4.29億元，占比為35.26%，同比下調17%；大陸成交額為7.88億元，同比下降11%。

中國當代藝術在香港市場的份額日益下滑，而往年香港拍賣行壟斷大部分高價拍品的局面在近兩年也越來越難看到，如在2017年TOP10榜單中，香港拍賣行便僅有4席，較往年大為減少。

圖表-4 香港蘇富比(微博)2014——2017年春在世中國藝術家成交額占比圖（數據來源\制圖：雅昌藝術網）

以推薦中國當代藝術力度最大的香港蘇富比為例，在近4年的現當代藝術晚間拍賣中，所選擇的中國藝術家均是40歲以上的成熟藝術家，諸如王懷慶、朱銘和劉野等藝術家的年度最高價作品也都從香港蘇富比夜場拍出，在本季香港蘇富比還特別上拍了內地市場頗受關注的段建宇和王音作品。

但不可否認的是，從2015年秋拍開始，中國當代藝術在蘇富比夜場中的成交額卻日漸乏力，至本季到達歷史最低的11.67%。而在更早開始“泛亞化”的香港佳士得夜場中，這一比例在2017年秋季更是僅有1.24%。

對于中國當代藝術在香港市場的位置，佳士得亞洲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部國際董事張丁元認為，如今的香港作為藝術品全球化的縮影，匯集了各個時代和地區的藝術精品，而這也意味著亞洲買家擁有更多選擇。他說：“今天的亞洲現當代藝術不僅要在其發生的地區脫穎而出，還要與世界上最優秀的藝術同臺競技，這顯然對藝術家的創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隨著亞洲平臺水準的提高，未來在亞洲獲得認可，也相當于在世界藝術舞臺上有了一席之地。”

而作為中國當代藝術的發生地，大陸拍賣行在經歷了當代藝術市場持續多年的調整行情里，也逐漸掌握了弱市中的經營之道：一方面著力于成熟藝術家的美術史線索梳理，另一方面將更多精力集中在藝術家早期作品或重要作品的挖掘中，彰顯二級市場的資源優勢和特點。

圖表-5 2013年——2017年春北京保利、中國嘉德和北京匡時三家拍賣行現當代藝術板塊成交量和成交額走勢圖（數據來源\制圖：雅昌藝術網）

對于北京三家拍賣行的現當代藝術部分而言，今年的行情走勢可謂是跌宕起伏。在市場環境并未有顯著變化，成交量也基本持平的前提下，三家拍賣在春秋兩季卻分別取得了近5年最差和最好的迥異成績。顯而易見，兩季拍賣最大的差異主要集中在于高價市場的表現。

周春芽1993年《中國風景》在中國嘉德2017年秋拍中以4427.5萬元成交，刷新了其個人拍賣紀錄

中國嘉德在2017秋季這場高價爭奪戰中扮演最重要的角色，在陳逸飛《玉堂春暖》1.495億元成交和周春芽《中國風景》4427.5萬元成交的強勢帶動下，中國嘉德現當代藝術部在今年秋拍共取得了4.5億元的歷史最好成績。北京保利則是在張曉剛、周春芽、常玉及曾梵志等藝術家的高價作品引領下，較春拍總成交額提升了近20%。

藝·凱旋畫廊負責人、資深藝術市場專家李蘭芳認為，2017年秋拍是從2011年以來內地市場最振奮人心的一個季度，她表示：“一直以為2018年市場會好起來，但沒想到在2017年的冬季提前來到。之所以有這樣的爆發行情，一方面是由于市場中涌現了許多好作品，另一方面不論資本市場還是藏家的審美取向都統一到東方美學價值上，這也為市場后續發展帶來了更大的潛力。”

張曉剛《全家福》布面油畫 280×450cm 2002-2005年作 2017年北京保利秋拍成交價：2932.5萬元

奮戰在一線的保利拍賣現當代藝術部總經理常天鵠也談到了自己的思考：“2017年秋拍綜合看下來，感覺是燒了暖氣的溫暖，而不是真正到了春天。雖然個別專場因估價低異常活躍，但其他專場底價成交和流標現象仍大量存在，市場對畫家的選擇與調整依然任重道遠。一個專場或一張畫有其特殊的生成條件，藝術品只能一件一件談，什么畫都能賣的時代是矇昧的初期，也不符合正常規律。這幾年的寒冬的確久了點，但從長遠看，是厚積薄發，終會找到一個點去爆發！”

當代藝術新中堅成型，經典寫實油畫市場回勇

在許多市場專家眼中，2017年秋拍作為現當代市場多年下行的轉折點，預示了觸底反彈的趨勢。但新一波上行將由誰來引領，誰又是歷經調整而能屹立不倒的中堅力量？近幾年的當代藝術家年度成交額榜單或許能給出一定的啟示。

圖表-6 2017年度當代藝術家成交總額TOP30，紅色為刷新個人拍賣紀錄的藝術家（數據來源\制圖：雅昌藝術網）

2017年度的當代藝術家成交總額TOP30榜單中，曾梵志以微弱優勢，力壓周春芽位居榜首，而這也是他連續第五年（2013-2017）蟬聯榜首，顯示了堅實的市場地位。榜單中同樣排名靠前的周春芽（歷年排名為2-2-2-7-2）、張曉剛（排名為10-3-3-4-3）和劉煒（排名為7-4-5-2-4）則均是近五年來第4度進入榜單前5。這四位藝術家經歷了2008年以來的數度行情起伏，依然在香港和內地市場中保持著旺盛的市場活力，堪新一代中堅力量。

近5年，中國當代藝術市場中成交額最高的4位藝術家：張曉剛、曾梵志、周春芽和劉煒

周春芽《3個TT》布面油畫 220×320cm 2007年作 2017年北京保利秋拍成交價：2357.5萬元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表現活躍，并迎來新一波的市場熱度的周春芽。從今年春拍起，周春芽便是市場關注的熱點，尤其“桃花”系列在兩岸市場屢有高價表現。而到了秋拍，這股熱度更是被幾件重要作品推向新高度。先是北京保利的2007年作品《3個TT》以2357.5萬元成交，隨后中國嘉德上拍的1993年早期作品《中國風景》，在當晚高昂買氣的帶動下，以超最低估價約4倍的4427.5萬元成交，時隔6年后再度刷新了周春芽紀錄。連續出現的高價，使周春芽2017年度的成交額達到1.95億元，為近5年最高。而部分市場專家也將這股周春芽熱，解讀為具有東方精神的當代藝術成為市場新線索的前兆。

此外，2017年表現明顯回暖的藝術家還包括：羅中立（4-6-14-未上榜-5）、劉野（5-14-19-24-7）和王廣義（未上榜-21-27-21-8）。

羅中立1982年創作的第三幅《春蠶》在中國嘉德春拍中以4945萬元被泰康系競得，刷新了羅中立的最高拍賣紀錄

羅中立曾于2013和2014年和兩度進入榜單前列，兩次優異表現主要歸功于其代表作《春蠶》的高價成交。在今年中國嘉德的春拍中，羅中立1982年所作的第三件《春蠶》由美國藏家釋出，4945萬元的價格也再度刷新了前兩件《春蠶》的拍賣紀錄。在第三件《春蠶》的帶動下，秋拍市場中羅中立的各時期作品上拍量大增，成交額也水漲船高。

劉野和王廣義情況相似，均是在前一波市場高峰后經歷了漫長的價格回調，但由于他們作品獨特，難以被取代，在幾年起伏后又重新找到了合適的市場定位。2017年，不僅所有大拍都有劉野和王廣義的作品出現，而且成交率也非常高（王廣義17件作品全部成交，成交率100%；劉野31件作品上拍，26件成交，成交率83.87%）。活躍的表現，使兩位藝術家今年的市場表現顯著提升。

今年還有兩位藝術家新進入TOP30榜單，分別是蕭勤和王音。作為臺灣東方畫會的代表人物，蕭勤在今年香港蘇富比夜場中兩度刷新紀錄，完成了從量到質的飛躍。加上蕭勤國際藝術文化基金會在展覽和一級市場端的動作，使蕭勤在香港市場大熱，成交總額達到歷史新高。

王音上榜則是延續了2015年以來國內的新繪畫熱度。在今年的匡時春拍中，其2005年作品《花》以230萬元創造了拍賣紀錄，還在秋拍首度進入了香港蘇富比夜場。全年9件作品上拍，8件成交，成交率88.9%。

在70后藝術家板塊，今年僅有劉韡一人上榜，雖然在北京保利秋拍的尤倫斯專題中，劉韡《真實的維度 NO.18》以644萬元刷新了拍賣紀錄，但其在香港佳士得中也有兩件高價作品流拍，成交總額較2015和2016年下滑明顯，進入了高峰后的調整階段。

劉韡《真實的維度No.18》布面油畫 300×150cm；300×200cm；300×150cm 2015年作 成交價：644萬元

黃宇興2014年的《氣泡不會消滅 時間也不會流向未來 》在香港佳士得夜場中以118.75港元成交，刷新了藝術家的拍賣紀錄

有新紀錄表現的70后藝術家還有黃宇興，他的《氣泡不會消滅 時間也不會流向未來》在佳士得春拍中小幅刷新了紀錄。與前一波青年藝術熱潮中的高價頻繁出不同，黃宇興的二級市場價格控制得相對理性，鋪墊的是市場活躍度和可交易性。今年16件黃宇興作品上拍，15件成交，成交率為93.75%，延續了2016年的勢頭（2016年19件作品上拍，成交率94.7%）。

在其他細分版塊里，寫實油畫家在今年榜單中人數有所回升，共有羅中立、艾軒、楊飛云、徐芒耀、冷軍、龐茂琨、陳丹青和王沂東8人入榜。而今年寫實繪畫的高價作品除了羅中立《春蠶》，還有未計入榜單，以1.495億元成交的陳逸飛《玉堂春暖》。

對于寫實油畫在今年的回暖表現，中國嘉德油畫部高級業務經理孟祿新表示：“在調整行情中，經典寫實繪畫依然保持著非常深厚的受眾基本，而其中的重要作品更是吸引著大量重要買家的關注，這也是經典油畫的魅力所在。”

陳逸飛《玉堂春暖》在嘉德秋拍中1.495億元被龍美術館競得，不僅刷新了陳逸飛個人拍賣紀錄，也是2017年內地油畫拍賣的最高價

從數字角度來看，2017年的TOP30榜單中共有12位藝術家的成交額同比提升，15位藝術家成交額下滑，2位藝術家新進榜，9人跌出榜單。

30位藝術家的成交總額為10.8億元，較2016年提升近4000萬元，但榜單的中位數（15和16位藝術家的平均值）較2016年下降近400萬元，為近5年最低，這表明市場焦點較往年更加集中在高端市場，中端的購買力量較以往有所下滑，印證了前文的判斷。

年齡構成方面，60后依然是絕對主力，40、50后上榜人數上升，70后進入調整期。

對于跌宕起伏，卻又不乏精彩亮點的2017年現當代藝術市場，常天鵠總結道：“今秋開啟了大資本追逐重要作品的時代，這給下一輪藝術品融資點著了導火索。通過這些年的努力，藝術品成為吸金渠道已變得平常，什么樣的藝術品才是安全的困擾了很多觀望的人。隨著一件件夯實的成交，大大增加了這一部分人的信心，只有增加年消費藝術品在億元以上的總人數，才會真正到了藝術品的春暖，而這一步正在真實地發生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