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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唯一手語律師”走紅后:微信在一夜間“爆掉”

2018年04月04日 15:54 | 作者:郭路瑤 |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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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帥關于龐氏騙局的普法節目視頻截圖

無聲的正義

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 郭路瑤

唐帥的微信幾乎在一夜之間“爆掉”。一條條好友請求飛快彈出,淹沒了手機屏幕。很快,他的好友數量達到5000人的上限。申請擴容后,這個數量又急驟上升到1萬人上限。

讓唐帥出名的是一條不長的宣傳視頻,由重慶市大渡口區委政法委發布。在片子里,這個頭發自然卷、戴著框架眼鏡的80后年輕人,被介紹為“中國唯一一個手語律師”。

那些急切向唐帥涌來的陌生人,頭像花花綠綠,來自不同地區。他們沒有言語,沒有聲音,只有夸張的動作和表情。在隨時可能響起的視頻通話中,他們蹙著眉、撅著嘴,打著手勢,向唐帥拋出一個個“小兒科”問題:怎樣辦結婚手續?律師和法官有啥區別?在家被打了怎么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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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過200個聾人在微信上找他“報案”。有人被騙了錢,有人被打傷,有人被家暴,有人被拐賣嫁到東北。還有聾人坐了幾小時大巴,從四川趕來重慶,唐帥一問,他們長期被一個聾人團伙勒索,也要“報案”。

“你們報案要找警察呀,不是找我!”唐帥有些哭笑不得。四川那幾個聾人說,去過公安局,人家看不懂手勢,他們又不會寫字,只好灰頭土臉地走掉。

對唐帥來說,這幾個月仿佛“噩夢”。每天醒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消滅微信上密集的“小紅點”。辦公桌上一本本卷宗堆成小山,他卻沒法埋頭置身其間,手機每隔幾分鐘就會嘟嘟響起,凌晨兩三點也照響不誤。唐帥不得不在朋友圈廣而告之,“如果事情不是很急最好發文字,畢竟上萬人每個都視頻,我確實受不了,時間也不夠!”

但他又沒法晚上關機。有人半夜轉給他一個視頻,一個聾人對著鏡頭宣布:對不起,聾人朋友們,我要自殺了。唐帥急得團團轉,他把視頻轉到上百個聾人群,11分鐘后,這個來自內蒙古的聾人被找到。

“要在全國找一個聾啞人,就憑我一個手機,基本上都能找到相關的人。”唐帥苦笑了一下。全國有兩千萬聾人群體,這意味著每65張面孔中,就有一個聾人。很難想象的是,當這個龐大的群體遇到法律問題,能無障礙溝通的律師,竟寥寥無幾。

唐帥有種“孤軍奮戰”的感覺。因為長期向聾人普法、幫助他們維權,他被評為“重慶好人”。但他對塑造好人形象并不感冒。他更著急的是,全國兩千萬聾人,相當一部分身處遠離法治社會的荒漠。

在今年的重慶市人民代表大會上,作為大渡口區人大代表的唐帥,在議案中寫道:“法治社會的光芒照射著大地,但是聾啞人群體卻被法治光芒甩在了陰暗的背后。”

唐帥了解的聾人群體,與一般人的印象很不同。他曾給重慶市九龍坡區公安分局做過多年手語翻譯,接觸過大量聾人犯罪嫌疑人,他們往往生活在社會最底層,大部分不識字,有的甚至連手語都不會。抓到這樣的嫌疑人后,公安部門常常束手無策。

唐帥至今忘不了一個19歲的廣西男孩。他父母在新疆采棉花,從小沒人管,沒上過學,也不會手語。在村莊里,男孩就像野草一樣孤獨生長。餓得不行時,為了偷一小袋米,他殺死了一個老太太。

公安部門找不到辦法審訊男孩,于是請唐帥過去協助。在高墻電網籠罩下的看守所,他和男孩同吃同住。怕男孩攻擊,礦泉水瓶的蓋子全被卸了,吃飯沒筷子,靠手抓。

僵持兩天后,男孩崩潰了。不會說話、不會手語的他,用最簡單的肢體動作,“重演”了一遍犯罪過程。

末了,男孩閉上眼,握拳伸出雙手,做了一個等著被拷走的動作。唐帥突然眼淚下來了,“一點不是演戲”。

他低頭感嘆,流淚不是給自己慶功,而是作為一個生活在那么封閉環境中的聾人,從來沒人教導,也沒人撫慰,但他懂得了認罪受罰。

因與健全人交流困難,許多聾人相互抱團,形成一個個犯罪團伙。多篇地方公檢人員撰寫的論文顯示,這些團伙絕大部分在社會上實施侵財性犯罪。他們內部等級分明,流竄作案,稱偷搶為“工作”。

唐帥調侃,一般律師接觸的是社會的陰暗面,而他接觸的簡直就是一個個“黑洞”。他手機里存著幾段視頻證據,都是由聾人犯罪團伙錄下。一段視頻中,一伙人拿著鐵棒沖進房間,男性聾人被打得身子蜷成一團,嘴里冒血,喉嚨發出撕心裂肺的嗚咽聲。另一段視頻中,兩個團伙打架,戴著墨鏡的頭目們用手勢比劃一番后,兩伙黑衣人扭打在一起。

在團伙內部,溫情與殘酷并存。老大會給成員買生日蛋糕,帶他們逛景點,為他們拍照,也會收繳他們絕大部分偷搶所得,對不聽話的成員肆意毆打,拿煙頭燙女成員,甚至實施強奸。

唐帥接觸過形形色色的聾人犯罪團伙。他發現,聾人犯罪團伙逐漸形成了不同的分工,有的團伙專門實施盜竊,有的團伙負責“招人”,從社會上及聾啞學校拐騙人口,再將他們賣給盜竊團伙。

根據唐帥的了解,成年男性聾人的價格最低,兒童和女人的價格要高得多,因為他們具有某種“可塑性”——一旦被抓,兒童能免于刑事處罰;團伙通過強奸制造出的孕婦,能免于羈押。曾有一個被抓的聾人女孩告訴唐帥,自己已被懷孕、墮胎兩三次。

唐帥曾遇到一個被拐騙進團伙的女孩,她因頻繁盜竊被抓。打手語時,她渾身不對勁。唐帥讓女醫生檢查,發現女孩身上有100多處煙頭燙傷留下的疤痕,幾十處集中在胸口。

由于女孩未滿16歲,檢察機關同意不予逮捕,并且派人開車送她回老家。唐帥一行人買了米、油,還準備了一千塊慰問金,“以為女孩家人會滿懷欣喜甚至感動”。

“你們把她送回來干什么?你們養她,給她找工作嗎?”見到他們后,女孩外婆劈頭蓋臉地問。唐帥很震驚,“婆婆,她出去偷這件事,你知道嗎?”女孩外婆反問,“不偷她吃什么啊?”點擊進入下一頁

唐帥在庭審現場

根據公安部門的消息,不到3天,女孩又坐車離開了老家。

“我們正常人的社會,對他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坐在堆滿資料的律所辦公室里,唐帥一字一頓地說。

唐帥從小生活在聾人群體中,他的父母都是聾人,他們工作的福利工廠到處都是聾人職工。可唐帥仍感覺,他們就像聚居在這個國家的“外國人”一樣。

父親給他起的名有“元帥”之意,期望他出人頭地,跳出聾人圈子。唐帥從小被送到外婆家,只為更好地學習健全人的語言。即便回家后,父親也極力反對他學手語。在父親看來,兒子融入健全人社會就夠了,哪怕和自己零溝通。

唐帥最終還是學會了手語。父母所在工廠有位領導,看出他有手語天賦,經常讓他在開會時幫忙翻譯。更重要的是,外婆告訴他,“不學手語,父母老了,你怎么帶他們去看病?”

唐帥印象極深刻的是,他家樓上有個聾人去醫院看病,做膽結石切除手術,結果下了手術臺沒多久便去世了。憤怒的死者丈夫叫來一大群聾人,把醫院堵得水泄不通。后來,那家醫院三年不敢收聾啞病人,唐帥的母親因為腦梗去就診,被拒收。

廠里共100多個聾啞職工,在他們的孩子中,最終只有唐帥一人能流暢準確地使用手語交流。兜兜轉轉,唐帥沒能如父親所愿,離開聾人的圈子。至今他仍在有聲的世界中,為了無聲的世界奔走呼喊。

干了6年手語翻譯后,唐帥轉行成了律師。原因很簡單,接觸了上千起聾人案件,他沒看見一個會手語的律師。那些通過法律援助請來的律師,許多只是“走走過場”,因為即便通過手語翻譯,他們仍然很難同嫌疑人交流。

一個老奶奶曾找到唐帥。她女兒因涉嫌偷盜一部蘋果手機被捕。在通過手語翻譯完成的筆錄中,女兒已經招供,但她告訴母親壓根兒沒偷。唐帥調取審訊錄像才發現,嫌疑人堅稱“沒偷”,手語翻譯卻翻成“偷了一部金色的蘋果手機”。

他發現,沒人對手語翻譯的工作進行審核,還有許多翻譯是教師出身,只會國家規定的普通話手語,不會聾人在生活中常用的自然手語,同嫌疑人經常是“雞同鴨講”,只能連蒙帶猜地揣摩他們的意思。

有一次庭審,唐帥直接打斷手語翻譯的演示,指出對方偷工減料,完全跳過了“庭審規則和被告人所享有的訴訟權利”那一大段。翻譯唰地紅了臉,從沒人這樣質疑過他。

轉換角色后的唐帥曾為一個聾啞男人辯護。他在公交車上偷了一個老太太的錢。整整兩萬塊現金,老太太東拼西湊借來的,準備給患病的孫兒做手術。結果,錢被偷,孫兒在病床上因腎臟衰竭死去。

開庭時,唐帥看見,庭下密密麻麻坐著老人的家屬,大家神情哀慟,悲憤難平,有人指著他大罵,“這種人渣,你為什么要替他辯護?”

唐帥從辯護席上站起,請求法官允許他講一個故事:這個聾人拿偷來的錢做了什么?他去給一個好友的遺孤交了學費。孩子的父母也是聾啞人,在一次自然災害中去世,這個聾人自己也沒錢,卻還想著幫好友的孩子。

“好人與壞人沒有絕對的區分。”唐帥堅信,替這些聽不見、說不出的聾人辯護,是在維護他們應有的權利。

在唐帥今年寫的那份議案中,他建議成立一個獨立的手語翻譯協會,對涉及聾啞人的司法審訊錄像進行鑒定,不讓手語翻譯成為“事實上的裁決者”。同時,這個協會還能對手語翻譯進行培訓,讓他們學習法律、醫學等專業術語,制定翻譯規范。

這份凝結了他多年調研經驗、言辭激烈的議案,激起的反響并不那么大。一切正如唐帥的預期。

媒體依然稱唐帥為“唯一的手語律師”,但他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不讓自己成為“唯一”。

唐帥連續幾年沒休過周末,幾乎每天面對卷宗和手機熬到凌晨。出現在律師事務所時,他從不穿西裝皮鞋,同記者見面時,他的衣服胸口處有明顯的污漬,他沒心思管。

作為律所主任,唐帥請來專業教師,每天給所里的律師上手語課。但培訓了一兩個月,收效甚微。

他又換個了思路,招來5個聾人大學生。畢業后,他們有的在富士康的流水線上裝配過電子產品,在必勝客的廚房里和過面粉,有的帶著平面設計作品求職一直被拒。唐帥發給他們生活補助,讓律師給他們講課,在PPT上打字釋疑。如今,他們成了唐帥的助理,能給聾人解答簡單的法律問題。

近兩年,唐帥逐漸將重心從為聾人代理案子轉移到普法上。連續5年,他擔任區殘聯的法律顧問,一年工資不及接一個普通案件的報酬。他每月給區里178個聾啞人開講座,告訴他們最基礎的法律常識,包括什么是犯罪。

為了擴大覆蓋面,他又鼓搗起App和微信公眾號,要求自己律所的所有律師都注冊,免費在上面給聾啞人提供法律咨詢。最近,他還辦了一個全新的普法手語節目《手把手吃糖》。在第一期節目中,唐帥用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漫畫介紹了什么是“龐氏騙局”,因為近幾年他發現有大量聾人參與所謂的投資被騙。

唐帥希望做點“實質性的普法”。有調研顯示,出現在新聞節目中的同步手語解說,由于是標準的普通話手語,而且翻譯時省略內容過多,絕大部分聾人甚至聾啞學校出來的學生都看不明白,向聾人群體傳遞信息的效果極其有限。而在唐帥的節目中,他自稱為“糖”,使用簡單易懂的自然手語,希望節目就像糖果一樣,每個聾人都吃得下去。

一期節目,唐帥要錄兩遍。屏幕左邊的他,穿黑色律師袍,戴紅色領巾,說普通話。屏幕右邊的他,穿黑色休閑服,戴紅色圍巾,手勢飛舞,眼神和嘴唇仿佛也在交流。節目還配上了字幕,滿足聾人群體的所有需求。

做這些普法工作,幾乎占用了唐帥的所有業余時間。有時候,他感到難以為繼,“年輕人有的活動,自己幾乎都沒有”。近兩年的收入也都砸在這些“副業”上,車早就舊了,他舍不得換。

支撐著他的動力只有一個——“假如真的就這么一個手語律師,我不做,良心上過不去”。

他告訴自己,只要繼續向聾人普法,他們的法律需求就會日益浮現,最終得到社會的重視。這樣,至少以后不再是他“一個人唱獨角戲”。


編輯:李晨陽

關鍵詞:微信 聾人 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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