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只螢火蟲放飛活動被叫停 揭秘螢火蟲販賣產業鏈

央廣網北京4月16日消息(記者李騰飛 紀翔)據中國鄉村之聲《三農中國》報道，今年4月13日，是傣族人民的傳統節日——潑水節。在這一天，人們清早起來便沐浴禮佛，之后便開始連續幾日的慶祝活動，期間，大家用純凈的清水相互潑灑，祈求洗去過去一年的不順。但是，有商家打著慶祝潑水節的名義，推出“集體放飛十萬螢火蟲”的活動。近日，云南省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相關部門緊急叫停了該活動。

對螢火蟲來說，放飛即“放死”。商家表示，放飛的螢火蟲均為人工養殖。不過專家認為該說法可信度不高，螢火蟲來源很可能為人工野外捕捉。

“若非天上去，定作月邊星。”這是李白詩里的螢火蟲。近年來，不少展會、婚禮、商業活動上都開展過集體放飛螢火蟲活動，繽紛熱鬧過后卻留下成堆的螢火蟲死體，被稱作是“血色的浪漫”。

螢火蟲是農業益蟲，會捕食危害莊稼和漁業的蝸牛等，也是生物多樣性的重要組成部分。然而，螢火蟲的大量商用催生了野外捕捉產業。許多螢火蟲棲息地的村民抓捕、販賣螢火蟲，導致螢火蟲種群數量不斷減少。云南西雙版納勐臘縣勐侖鎮的村民，曾經就以每只5角錢的價格大量捕螢賣給“蟲頭”。

記者：過去你們寨子有沒有人去抓螢火蟲？

村民：對，很多人去抓。

記者：為什么去抓呢？

村民：為了賺一點兒錢去抓，不知道保護。

有媒體曾曝光過活體螢火蟲的產業鏈條——村民捕捉活體螢火蟲，“蟲頭”收購，商家線上線下交易配送。網上聲稱養殖的螢火蟲，實際上大部分都是從野外捕捉銷售，收購商轉手可賣出三四倍的價錢。

對于西雙版納集體放飛十萬螢火蟲活動，主辦方表示，放飛所用螢火蟲來自螢火蟲培育中心，采用半人工仿生繁殖方式，并通過防真菌感染室孵化而成，所需螢火蟲在活動開始前半月內籌集，并在運抵前完成交配產卵。

不過，“螢火蟲生態線”公益組織發起人岳樺分析，由于螢火蟲生存環境限制，現今人工培育螢火蟲仍存技術壁壘，培育一只螢火蟲成本需10-20元，大量人工繁殖存活率極低，短時間內籌備培育10萬只螢火蟲不太現實。

岳樺還介紹，隨著輿論抵制的聲音不斷增加，“蟲頭”們就在家旁邊支起大棚，自稱螢火蟲是養殖的，實際上依舊是靠野外捕捉。他了解到，2016年保守估計，有600多萬只螢火蟲被販賣，大的“蟲頭”靠這個產業每年能獲利60至100萬元。

11日上午，西雙版納官方緊急叫停了“萬達酒吧街十萬螢火蟲放飛”活動，主辦方隨即發布通知取消放飛活動。西雙版納州森林公安局新聞辦主任常宗波介紹：

常宗波：接到舉報以后我們就上網查詢，確實有一個公眾號發布，在傣歷新年期間，4月12日到17日，要在萬達公園酒吧街舉辦十萬螢火蟲放飛活動。

經調查，主辦方擬放飛的這批螢火蟲尚未運到景洪市。螢火蟲是向湖南一家公司購買，該公司和活動主辦方尚未辦理包括“運輸許可證”在內的審批手續，因此不具備運輸和舉辦活動的資質。

記者以買家身份聯系到了湖南湘潭一家人工飼養螢火蟲復育場，賣家劉先生介紹，以每只2.5元的價格賣給記者1000只活體螢火蟲，保證成活率在95%以上。

劉先生：2.5元一只。我們有不少品種，做活動的話建議你挑比較好的，活躍度比較高的品種。100%存活誰能保證，95%以上還是有的，我會多送你一點，收到以后還是會有那么多的存活率。都是我自己養的，自己養的成本會比較高一點，但是我能保證效果。

2017年，淘寶網向賣家發布了“關于野生活體螢火蟲的禁售管理公告”。公告稱：“雖然螢火蟲并未納入相關保護動物名錄，但過度捕捉行為也會對其種群構成生存危機。因此，淘寶將野生活體螢火蟲納入禁售商品管理范疇，若賣家聲稱其為人工養殖產物，淘寶網不予認可，視為野生產物處置。”

不過，記者在淘寶上搜索，發現活體螢火蟲仍然在公開售賣。客服介紹，活體螢火蟲單價1.3元至2.6元不等，數量越多價格越低，購買2000只以上保證百分百的存活率。客服還表示，所售螢火蟲均為人工養殖，成蟲正常存活5至7天，從江西發貨。

對于商家的說法，中科院昆明動物研究所副研究員李學燕表示，人工養殖螢火蟲可以實現，但技術難度和成本都比較高。

李學燕：按我們的經驗看，做不到。如果戶外有一塊很大的地，而且本來就是螢火蟲繁殖的地方，養殖戶把這個地方保護起來，不是不可能進行人工養殖。但如果在室內養殖，像養殖花鳥市場買的喂鳥的蟲子的模式肯定是不行的。

李學燕說，螢火蟲作為一種生態指示性物種，大量、頻繁地商用會對其造成傷害。

李學燕：昆蟲的繁殖率比較高，但如果這樣年復一年下去，傷害是很大的。螢火蟲本身是一個生態指示物種，它生活在比較好的生態環境里，比如水質較好、森林植被較好。如果某個地方螢火蟲都沒了，說明這個地方環境確實不好。

李學燕建議，對螢火蟲應該被保護性利用，既滿足人們的觀賞需求，又不會破壞螢火蟲的生存繁殖環境。

李學燕：這個東西應該利用起來。我們主推的比如一些森林公園，螢火蟲可以就地生活在這個環境里。不是拿去放飛，而是在這個半人工環境里可以去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