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拼多多APP，李女士發現，9.9元的冰箱不是直接購買，而是要邀請好友下載APP，一起“拼團”，確定“拼團”成功的才有低價購買的資格。李女士認為，自己看過不少拼多多的廣告，而且這條廣告來自微信，可信度比較高，于是費盡口舌讓自己的幾位親朋好友下載了APP，一起加入自己開的“拼團”里。拼購團里的親朋好友每人繳納了9.9元后，被系統告知，該團能否拼成是有概率的，需要系統在后臺進行抽獎，只有抽中的才有資格以9.9元的價格購買這款冰箱，否則系統會自動退款給大家。

不過李女士并未被告知9.9元購買冰箱的數量和中獎概率。大約一周后，她突然收到一條“微信退款通知”，提示她有9.9元退款到賬，這時李女士才發現，原來低價冰箱并沒有宣傳的那么容易買到。她對此十分生氣：“我興師動眾說服了自己的親友，他們都是沖著我這個人來的，結果發現是騙局一場，這對我個人的信用是一種損害。這活動事先并沒有說是抽獎，更沒有提中獎概率，就先把我們的錢扣掉了。這樣合理嗎？”

拼多多抽獎資金監管遭質疑

與此同時，拼多多投放了大量的低價廣告，如“9元購買智能手機”、“9.9元購買行車記錄儀”、“9.9元購買平衡車”等。不少用戶在網上發文詢問這是真的嗎？而更多的網友不加分辨，直接在網上下單。

不過，如此大量的“先扣款再抽獎，不中就退款”模式，可能也是拼多多大量現金流的來源之一。拼多多招股書顯示，“截至2018年Q1季度，拼多多流動資產中仍有現金和現金等價物86.34億元，經營性現金流為正（2018Q1為6.29億元），其中主要是商家預付款和存款貢獻。”

有消費者質疑，拼多多利用抽獎款項可以為自己帶來大量資金沉淀，這筆資金的監管何在？抽獎不中退回，那么抽獎是否有第三方監管？這筆資金是否有銀行托管呢？

北青報記者日前在拼多多內搜索關鍵詞“迷你冰箱”，結果顯示，最低價的商品售價35元，并不存在9.9元的冰箱。詢問客服后對方表示，“這是平臺的促銷活動，您在朋友圈內看到廣告的話，可以點開詳情了解一下”，并表示無法提供9.9元冰箱的商品鏈接。

滋生大量微信QQ砍價群

“幫我一起砍價，免費拿心儀好貨吧！”“就差你了！雙人折疊電動車原價3999元，抽中1分錢拿走！”“砍砍砍，看到0元一起免費拿！”張女士說，自己微信的家庭群、同學群、同事群都快被這些信息刷屏了。“想要免費領取就要分享出來讓別人幫你砍價，對方先關注微信號或者下載APP才能砍，一人一刀，一刀的價格是隨機的，必須在一天之內砍到0元才算，否則就失效了。”據張女士介紹，商品價值越大，需要“幫砍”的人就越多，比如電動車，她拉了200多位親朋好友幫砍，結果還是差一點。“有時候一刀就砍2分錢，那得多少刀才能砍夠啊？我的微信好友不多，實在拉不到人了。”并且，幫砍價的人每天最多可以幫3個人砍價，最關鍵的是，需要在24小時內砍價成功，否則便前功盡棄。

不過，這些砍價、助力等方式，都需要“拉人頭”。有消費者表示，該類消息在微信群內對自己造成了騷擾，將聊天消息淹沒或打斷，嚴重影響了社交軟件的體驗。“平時很久都不聯系的人，一聯系就是讓我砍價，我不愿意費力關注、下載APP，但不理會也不好，很為難。”

大量“拼團”、“砍價”等需求，滋生出許多以此為目的的“拼多多砍價群”、“拼多多一起拼群”、“互砍互拼群”等。北青報記者看到，許多2000人的QQ大群已滿員。在加入一個拼多多互助QQ群內后，群主引導記者關注其微信公號，公號內是為自己淘寶優惠券網站引流的廣告鏈接；群內其他群友不時發送砍價和拼團信息。群主還介紹稱，可以付費進入另一個大群，每人2元，可以保證有人幫忙砍價。

拼多多表示，目前已經在APP內增加了“可直接參與拼單”的選項，無須分享即可參團。拼多多CEO黃崢表示，這是拼多多為了控制分享帶來的干擾而加入的功能，“通過這樣的東西會大量減少用戶被迫傳播，你正常情況下不需要傳出去，直接在APP里拼就行了。”

專家稱涉嫌虛假營銷

針對低價拼購抽獎一事，京衡律師上海事務所余超律師對北青報記者表示，“9.9元買冰箱和9.9元抽冰箱顯然是兩個概念”，9.9元買冰箱是為了吸引消費者眼球的夸大之詞，是一種低成本、誘導式的虛假廣告。《中華人民共和國廣告法》第三條規定：“廣告應當真實、合法，以健康的表現形式表達廣告內容，符合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和弘揚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要求。”該法第四條規定：“廣告不得含有虛假或者引人誤解的內容，不得欺騙、誤導消費者。廣告主應當對廣告內容的真實性負責。”

互聯網評論人柳華芳表示，這種活動的目的是以低價換取流量和新客。“9.9元有機會獲得冰箱或其他產品，并不是一定會獲得。但是消費者會通過微信等渠道努力拉好友參與，這樣就把活動的流量快速地放大。這樣的活動中獎率不高，也許只有個別人獲獎，那么，照此計算，其拉客成本實際上就變得很低。”他認為，大部分消費者實際是“陪玩”，搭上了時間成本、人力成本，但最終只是為商家帶來了現金流和流量。

電商分析師李成東認為，拼多多的這種模式目的是營銷，其抽獎的宣傳語算“誘導營銷”。

文/本報記者　溫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