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都選址待定 巨大花費堪憂

印尼重啟遷都計劃引發熱議

本報記者 田 原

印尼首都雅加達中心地區——“大轉盤”鳥瞰。田 原攝

最近，印尼政府突然宣布將重啟遷都計劃，讓輿論為之一驚。尚未獲大選委員會確認連任的印尼總統佐科宣布，不僅要將首都搬離爪哇島這個印尼政治、經濟、文化、人口中心，還準備將中央政府資源大舉向欠發展地區傾斜

佐科在召集國家規劃部、工程和住房部、行政和政府改革部、環境和森林部、貿易部等多部召開聯席會議后表示，印尼將借鑒澳大利亞、巴西和馬來西亞遷都經驗，綜合考慮地緣政治、自然條件、區位優勢、人口分布、基建基礎等因素，擇優選取新都。

“早在印尼建國初期，國父蘇加諾總統就曾計劃遷都，我的前任蘇西洛總統也曾主張遷都，只不過當時一直缺乏整體規劃和可行路徑。但我相信，現在我們具備了落實這一計劃的條件。”佐科稱。

在印尼，遷都呼聲一直不絕于耳。雅加達所在的爪哇島，是全球人口密度最大的島嶼之一，聚集了印尼2.6億人口的57%，而且從周邊和加里曼丹、蘇拉威西等外島吸納了大量資源，導致全國區域發展嚴重失衡、基尼系數居高不下。下轄雅加達特區和茂物、唐格朗、貝加西、戴博克等衛星城的大雅加達地區，人口快速增長，直逼全球人口最密集城市——東京。有報道稱，雅加達近10年人口數量就翻番至2000萬了，如今正向3000萬快速邁進，物價和房價更是迅速攀升，初具“國際準一線城市”雛形。但是，雅加達今年4月份才開通首條地鐵，說明其發展頗為畸形。

除了發展不均衡問題，雅加達作為首都還存在一些弊端。首先，城市災害頻發。雅加達存在靠近火山噴發和地震帶、位于多條河流交匯處、海平面高于地平面等高危因素。印尼海洋漁業部數據顯示，2018年，雅加達地面下沉超過7厘米，海平面則上升了25厘米。內澇造成經濟損失超過10億美元，預計到2050年此類經濟損失恐高達160億美元。

其次，交通擁堵不堪。由于道路面積只占全市土地的6.2%，加之公共交通運力嚴重不足，雅加達普通市民的主要交通工具仍是摩托車。到處亂竄的摩托車導致路況頗為兇險。據印尼國家規劃部測算，雅加達每年因交通擁堵造成的經濟損失超過70億美元。

再次，環境污染嚴重。印尼環保機構研究報告顯示，雅加達全年PM2.5指數在全球50個國家首都中排倒數第12名，市內河流90%以上因生活垃圾和污水處理不當嚴重污染。難怪印尼前環境部長索尼主張唯有遷都，雅加達才能擺脫路徑依賴、全面重新規劃、實現浴火重生。

目前，根據國家規劃部提出的幾個遷都選址方案：一是地質災害較少的加里曼丹島，佐科比較青睞巴朗嘎拉亞、巴厘巴板等位于全國地理位置中心的城市，這樣可以達成他“去爪哇島化”發展的政治理想；二是西蘇拉威西省首府馬姆朱，這個建議來自出生于蘇拉威西島的副總統卡拉；三是仍留在爪哇島但將總統府及特別行政區搬離雅加達，這主要考慮占總人口多數的爪哇島居民不希望政治和經濟中心移往外島的心理。

印尼國家規劃部長班邦表示，新首都選址的宗旨是能代表“印尼心臟”這一國家身份，同時閑置土地充裕、文化氛圍包容，能夠帶動東部發展，改善行政效率，新首都的政治定位將參照華盛頓特區模式，同時將雅加達打造成紐約這樣的國際經濟中心，因此諸如央行、金融服務總署、投資協調委員會等部委將留在雅加達。

工程和住房部長巴蘇奇表示，如果中央政府(包括立法、司法、軍隊的最高機構和各國駐印尼使館、國際組織駐印尼機構)全部搬離，新都核心職能區至少需要4萬公頃土地，“考慮到總統府和各部委搬遷、配套基建和設施、隨遷家屬和當地居民安置等事宜，該計劃如能在2020年啟動，至少需要5年至10年才能完成”。

班邦認為，下一步印尼政府將就城市規劃、落實路線圖、資金來源和籌集方式等細節開展討論，“目前估算需要230億美元至330億美元，投資主體將包括政府、國營企業和私營部門。此外，我們很歡迎外資積極參與”。

然而，反對遷都者也不在少數。雅加達特區首長阿尼斯認為，遷都也解決不了人口擁擠和交通堵塞問題，因為導致上述問題的根源不是政府活動，而是私營部門和千千萬萬家庭的日常生活。

反對者擔心的主要原因是花費巨大。不少國會議員呼吁政府暫停遷都計劃，國會已經否決了佐科要求追加可行性研究預算的請求。國會預算委員會副主席阿赫馬德表示，遷都在國家預算計劃中并非當務之急。印尼知名經濟學家普拉瑟迪安托諾提醒，佐科執政以來上馬的各類基建計劃已令印尼財政捉襟見肘，私營部門對投資風險較大的長期項目一直十分謹慎，遷都這項佐科政府最為雄心勃勃的計劃，在經濟上是否可行仍值得商榷。

不少人仍傾向于更科學、有效地完善雅加達建設、提高市民生活水平，無須另起爐灶、從零開始。阿尼斯就表示，由于公共交通系統好、公共服務水平高，東京很好地解決了交通問題，與其花那么多錢遷都，不如把錢花在解決現實問題上。

雖然爭論結果尚未明朗，但新都備選城市已開始行動起來。巴朗嘎拉亞所在的中加里曼丹省第一期已規劃了300公頃至500公頃土地用于遷都事宜。該省政府秘書長法里扎爾興奮地表示：“我們這里沒有火山和地震，好山好水、資源充沛，好幾個部委都來實地看過了，老百姓們時刻準備著修建新總統府。”

田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