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我終身敬仰的導師

阿不力孜·阿不都熱依木

2015-03-09期26版

▲由新疆藝術劇院木卡姆藝術團表演的十二木卡姆片段《烏夏克木卡姆》

　　100年前，賽福鼎·艾則孜同志誕生了。十秩大慶，我們紀念他，因為他為黨和人民做出了杰出貢獻。不幸的是，12年前，這位偉大的人走完了自己的人生歷程，離我們而去。

　　他是優秀的中國共產黨黨員、忠誠的共產主義戰士、卓越的民族工作領導人、德高望重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和社會活動家，文學家和詩人，更是我終身敬仰的導師。他的思想和行為深深地影響著我，特別是使我在文學和傳統文化藝術領域方面不斷探索前行。為了鞭策自己、激勵并高標準要求后人，我就給自己的一個兒子也取名“賽福鼎”，以此能使我時時刻刻都不能忘記他，并從嚴要求自己和家人。

　　他是我走上文學道路的啟蒙老師。我熱愛文學，是從讀賽福鼎·艾則孜同志的作品開始的。在我上中學、大學期間，由于學的是維語，有了較多機會直接閱讀到他所發表的文學作品，尤其是詩歌。賽福鼎·艾則孜同志是個詩人，寫了大量詩歌，都飽含著濃濃的情和意，每一首都能扣人心弦，催人奮進，讀起來能讓人陶醉，讓人愛不釋手。他的詩富有哲理，其中也蘊含著特有的氣質。文如其人，他的詩也體現出了他寬闊的胸懷和真誠的內心。這一切都點亮了我的文學夢想，促使我更加熱愛文學。那時我便下定決心，要以賽福鼎·艾則孜為楷模，在文學的道路上走出自己的一條道來。我想成為一名作家和老師，一邊教書，一邊寫作，用文學作品和知識去影響或培育更多的人。

　　但在大學畢業后，我走上了新聞廣播事業這條道路，成為了一名記者，后來又走上新聞和文化部門的領導崗位。我的夢想被改變了，當時心里也有一些想法。但我是共產黨員，必須服從組織分配。在以后的工作實踐中，我也愛上了自己所從事的工作，干出了一點點成績。成績的背后離不開賽福鼎·艾則孜同志的重要影響。

　　賽福鼎·艾則孜同志在傳承維吾爾木卡姆藝術方面起到了關鍵而又有決定性的作用。我們知道，維吾爾十二木卡姆是中華民族燦爛文化寶庫中的瑰寶之一，是勤勞而又具有創造精神的維吾爾人民智慧的結晶，也是一部用音樂語言表達維吾爾人民各方面生活的文化藝術的百科全書。十二木卡姆是由12分支木卡姆套曲組成，而每支木卡姆套曲又是由“瓊乃額曼”、“達斯坦”和“麥西熱甫”3部分組成，有25到30不等的分支曲調。十二木卡姆共包括互不相同的360個曲調。這些曲調的配詞，選用了維吾爾古典詩人的詩詞，民間長詩和民間歌謠，歌詞長達4492行。這部巨型藝術作品在世界民族藝術中極為罕見，被譽為“東方音樂文化的一大奇跡”。如今，中國維吾爾木卡姆藝術已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宣布為第三批“人類口頭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名錄”。可在新中國成立之前，由于歷史的原因，維吾爾十二木卡姆已經到了快消亡的邊緣。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拯救了維吾爾十二木卡姆。當時，只有新疆南疆的民間藝人吐爾地阿洪一人能夠完整地演唱維吾爾十二木卡姆。這位非凡的藝術大師，在根本不看樂譜、不出差錯的情況下，按照每個木卡姆的旋律與順序，可以演唱24個小時，把十二個木卡姆從頭至尾演唱下來。而吐爾地阿洪老人在新中國成立初期時也已經有70多歲了，大有人亡曲終的危險，搶救工作到了分秒必爭的地步。就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賽福鼎·艾則孜同志代表新疆黨委和政府本著對人民負責的精神和眼光敏感地注意到了這一情況，在1950年的春天，賽福鼎同志據實向政務院總理周恩來作了緊急匯報。這一下子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視，在周總理的指示下，很快調集各方力量及時對維吾爾十二木卡姆進行了保護性搶救，這才使維吾爾十二木卡姆藝術得以及時地比較完整地留存下來。

　　后來，在賽福鼎·艾則孜等黨和政府領導同志的重視、領導、支持和影響下，以及后來每一屆黨和政府的重視、領導和支持下，這項工作一直都在進行著，并不斷取得成績。特別是1980年代出版了全套木卡姆磁帶和音像制品；自1990年代到新世紀出版了“十二木卡姆”、“哈密木卡姆”、“吐魯番木卡姆”、“刀郎木卡姆”和“伊犁木卡姆”的CD、VCD、DVD光碟，以及各地出版的大量地方版本木卡姆專著和錄像資料；在北京及新疆各地舉行了國際性、全國性和地方性等規模不等的許多次木卡姆研討會；中國維吾爾木卡姆在國際上也引起了學術界的高度關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專門成立了木卡姆的研究機構；木卡姆藝術搬上舞臺后，除了在國內不斷巡回演出外，還派團到世界60多個國家和地區演出，在國內外的舞臺上大放異彩；我國政府、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人民政府以及各族文化工作者在保護木卡姆的立法、民間傳承、專業傳承、文本傳承、教育傳承、媒體傳承等方面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木卡姆藝術的傳承人受到了政府的保護，木卡姆傳承中心在新疆紛紛建成；木卡姆研究機構，已由新疆組織機構升格為國家級的學術團體；有的大專院校還開設了木卡姆課程和專業班；木卡姆藝術已在廣大群眾中流傳，成為群眾文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天山南北都在演唱維吾爾木卡姆，成了社區文化，新疆的大地上隨時隨地都飄蕩著迷人的木卡姆天籟之音。而這項工作的開啟者，可以說就是賽福鼎·艾則孜同志。

　　賽福鼎·艾則孜同志是后人傳承弘揚優秀文化的榜樣。早在1980年，他就提出要以世界各國都能接受的交響樂來演奏維吾爾木卡姆的設想，以此擴大木卡姆在國際上的影響，讓全世界人民都能真正欣賞到這一中國藝術的美餐。后來，當我有幸隨團赴美國進行文化交流時，就遇到了對方不愿接受我們所贈予的裝載形式比較落后的維吾爾十二木卡姆錄音磁帶的尷尬局面。優秀的文化藝術珍品因為裝載形式的落后而被忽視，我們當時的心情很難受，想了好多。當我們在反省之時，我不得不敬佩賽福鼎·艾則孜同志的超創新設想。以后，我們在制作音像制品、組織交響樂演奏木卡姆時，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和挫折，都以賽福鼎·艾則孜同志為榜樣，始終不渝地堅持下去，努力完成他的遺愿。

　　我與賽福鼎·艾則孜同志有過4次謀面，兩次是我以記者的身份采訪他，兩次是我到他家中看望他。他給我留下的印象是平易近人、談吐風雅，思路敏捷而又清晰，說出的話都很經典和成熟，似乎都是在想好了之后才說的，見解更是高屋建瓴。他給我留下了豐富的精神財富，他的形象已深深地銘刻在了我的心中，讓我永遠都無法忘懷。

　　在賽福鼎·艾則孜同志誕辰100周年之際，告慰他老人家吧，愿中華優秀文化遺產———木卡姆藝術永遠傳承、弘揚，在祖國文化藝術的百花園里永遠綻放。新疆各族兒女在偉大的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在以習近平為總書記的黨中央領導下，實現全面小康，振興中華的中國夢一定能實現！

　　（作者系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文化廳原廳長，高級記者，曾獲第二屆范長江新聞獎；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第十一屆政協委員，教科文體委員會副主任；中國維吾爾古典文學和木卡姆學會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