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全國政協委員周秉建（右一）在人民政協網演播室進行《委員會客廳》節目錄制。

“忘記味道的晚餐”

草原黃了又綠,綠了又黃,轉眼間,周秉建已經在大草原上生活了兩年。在內蒙古錫林郭勒盟阿巴嗄旗伊和高勒公社的新寶力格大隊,牧民們非常熱情,他們手把手地教會知青們學習騎馬、放牧、接羔、做飯、擠奶和做針線活兒等,還不厭其煩地教他們學習蒙古話和簡單的文字。

在與牧民朝夕相處的日子里,周秉建體會著牧民們的純樸和智慧。“我就住在老鄉家里,他們把我當自家的孩子,像家長一樣教我勞動和做人。”周秉建說。

1970年,在牧區插隊2年半之后,北京軍區面向內蒙古招兵。從小懷著軍人夢的周秉建在多次確認真的沒有‘后門’之后,報了名。由于她條件非常優秀,通曉漢蒙兩種語言,所以,通過了層層選拔和幾乎嚴苛的審核程序,應征入伍。元旦時,她興奮地在電話里把這個喜訊告訴了伯母。伯母聽后,立刻要求她過去當面匯報。周秉建立刻敏感地感覺到:“糟了!二老可能誤以為我當了‘后門兵’。”

“進入西花廳時已是掌燈時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伯伯已經站在里院門口的臺階上等我了。當時我還挺高興,趕緊跑兩步,對著伯伯敬了個軍禮,興奮地說伯伯好。”周秉建說:“伯伯拉著我的手,非常認真地說了一句讓我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話,他說,你能不能脫掉這身軍裝,回到內蒙古草原繼續當牧民?”

“我當時完全就懵了,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根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問法。我就沒有說話,直接噎在那里。”周秉建說,伯伯后來把我領進屋,一邊吃飯一邊對我說:“你參軍雖然合乎手續,但在內蒙古這么多人里挑上你當兵,還不是看我們的面子?我們不能搞這個特殊,一點兒也不能搞。你夏天的時候還說內蒙古又遼闊空氣又好,你應該回到草原去,應該把這種條件讓給當地的青年人。”

“當時,我真的很難過。當晚吃的什么飯我也不知道,直到現在,那頓飯吃的什么我也想不起來。”周秉建說:“那時,我的父親周同宇被以與劉少奇專案有關的罪名關押著,多少有些不符合政策。我雖然想不開,但覺得伯伯說得還是非常有道理的,回去就寫了去內蒙古的申請。”

就這樣,1971年4月,周秉建重返草原。“之前,伯伯見到我時,還在問:‘想通了嗎?同志。’伯母在旁邊說,你聽見了嗎?你伯伯稱你是同志哪!這時,我已經有了很大轉變,痛快地回答想通了。可是伯伯卻沒有放松對我的‘敲打’,他特意從百忙之中安排出了時間,專門和我進行了談話。”周秉建說:“伯伯十分明確地告訴我:回去還是要住蒙古包,要和牧民在一起,這一點要百分之百做到。同時還叮囑我:你這次回去以后,對你的照顧可能要大,對你的歧視可能要小,要防止這一點。要堅持在基層,這次回去,可不要再上來喲。”

父女的約定

“回到內蒙古之后,我就真的死心踏地留下來了。那段時間,語言學的也快,勞動技能提升得也快,我完全融入了內蒙古牧民的隊伍里。”重返草原的周秉建將自己當成了真正的蒙古族姑娘,參加學習和生產,性格中也多了更多豪爽和豁達。

1972年春節,同樣是在西花廳吃晚飯,伯伯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問她:“你今年多大了?”周秉建說:“我19歲,過了10月,就20了。”伯伯又問:“你知不知道中國古代的時候,有一個叫王昭君的,嫁給了少數民族。你能不能也找一個蒙古族青年,蒙古族小伙子很不錯的。”豪爽的周秉建不假思索地回答:“可以呀!”

那頓飯,就像父女之間,有了一個奇妙的約定。

幾年后,一個偶然的機會,在內蒙古組團出訪朝鮮的活動中,周秉建結識了著名的青年草原歌手拉蘇榮。當時周秉建正在內蒙古大學學習蒙古語,從裝束到談吐,都讓拉蘇榮以為她是牧民家的女兒。接觸多了之后,這位漢族姑娘的善良和坦誠,深深打動了拉蘇榮。1979年,兩人在伯母鄧穎超的主持下喜結連理,周秉建兌現了對于伯伯周恩來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