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甘貝貝 郝金剛

近年來，“醫養結合”在山東省的熱度猛增。2017年，山東啟動創建國家醫養結合示范省，并將醫養健康產業納入新舊動能轉換“十強”產業中的五大新興產業進行部署。當前，在山東，醫養結合事業、產業“一體兩翼”快速發展的新格局初步形成。近日，本報記者赴山東多地調研采訪，探究該省醫養結合背后的養老智慧。從即日起，本報將連續刊發系列報道。

政府高位推動 服務模式多元

煙臺這座依山傍海的海濱城市，被譽為“山海仙市”。從市中心一直向東，沿海濱東路至高新區，拐入緯一路，可以看到一個暖色調的高層樓群，前后8棟樓就是高新區政府一號民生項目——煙臺御花園老年公寓。

去年9月5日，由三甲醫院濱州醫學院煙臺附屬醫院托管的御花園老年病醫院開業。該院設有內科、外科、中醫科、口腔科、放射科、檢驗科、理療室等，主要針對老年人提供慢病管理和器官功能康復服務。濱醫煙臺附院還為御花園老年公寓開設綠色通道，入住老人若有緊急情況，15分鐘內就可送達醫院急救。老年病醫院開業以來，已挽救12名突發腦梗、心梗老人的生命。

66歲的崔阿姨便是其中之一。為了陪伴患有阿爾茲海默癥的84歲的母親，去年年底，崔阿姨和母親一起住進了御花園老年公寓。4月的一天凌晨，崔阿姨突然感到心慌氣短，身體無力、出虛汗，趕緊按下床邊的緊急呼叫按鈕。兩分鐘后，御花園老年病醫院的值班醫生趕到崔阿姨房間，為她做了床邊心電圖，發現有心梗跡象，趕緊聯系“120”救護車，將崔阿姨轉診到濱醫煙臺附院進行急救。造影檢查發現，崔阿姨的冠狀動脈堵塞較為嚴重，醫生為其做了支架手術，半個月后崔阿姨康復回到老年公寓。

“醫生跟我說，心梗的救治時間很關鍵，（冠狀動脈）堵塞時間越久，離死亡越近。是醫養結合模式救了我的命，否則我就再也不能陪伴老母親了。”崔阿姨感慨萬分。

山東省是我國老年人口最多、老齡化程度較高的省份。截至2018年年底，該省60歲以上人口達到2239萬，占總人口的22.3%。隨著醫養結合模式在該省的逐步推廣，越來越多的老人多了一分養老的踏實感。

山東省衛生健康委副主任馬立新介紹，2017年，山東啟動創建國家醫養結合示范省，納入省級戰略整體推進，各市、縣（市、區）均成立了政府負責人任組長的醫養結合工作領導小組，建立了政府主導、部門聯動、社會參與、協同推進的工作機制。各地將醫養結合工作納入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規劃、衛生事業發展規劃，列入政府年度工作重點任務，做到同部署、同調度、同推進、同考核。

山東省衛生健康委醫養健康產業處王萱說，經過兩年的示范省創建，山東省各地摸索出各具特色的醫養結合服務模式，例如以青島市、濟寧曲阜市為代表的“居家醫養、醫護巡診”模式；以青島市西海岸新區、煙臺市福山區為代表的“社區醫養、智慧服務”模式；以淄博市博山區、日照市五蓮縣為代表的“機構醫養，兩院一體”模式等。

目前，山東有807.4萬名老年人接受健康管理，791.18萬名老年人簽約家庭醫生；51.81萬名老年人入住各類醫養機構；建設智慧醫養社區314個，57.73萬名老年人享受到智慧化社區居家醫養服務；1517家醫療機構通過多種形式開展養老服務，其中內設養老機構的有336家，開放護理型養老床位6.81萬張。

突破醫養“跨界”制度障礙

作為新興事物，醫養結合在發展過程中面臨不少“堵點”“痛點”。“標準不統一、管理不科學等問題尚未得到完全解決，一些相互重復、互為前置的規章制度削弱了各類社會組織參與醫養結合的積極性。”馬立新說，山東在創建醫養結合示范省過程中，堅持問題導向，勇于改革創新，突破體制機制方面的束縛。

記者在淄博市桓臺縣西鎮養老院見到院長徐立格時，他正進行查房。徐立格還有另外一個頭銜——淄博市桓臺縣索鎮衛生院院長。2018年11月，淄博市桓臺縣索鎮衛生院承辦了集醫、養、康、護為一體的西鎮養老院。

徐立格說，醫療機構從事養老服務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而他之所以下定決心試水，是因為山東在全國率先突破醫療機構設立養老機構的政策壁壘。雖然近期出臺的《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推進養老服務發展的意見》明確，“具備法人資格的醫療機構可通過變更登記事項或經營范圍開展養老服務”，但在兩年前，“另設法人”是公立醫院在申請設立養老機構時難以突破的一堵政策圍墻。

徐立格解釋，申辦主體成立養老機構，都是按照民辦非企業的標準。公立醫院要設立養老機構，需要將養老機構注冊為民辦非營利性組織，而按照現行管理辦法，公立醫院已登記注冊的法人為醫療機構法人，不能再成為養老機構法人，必須重新注冊。“這打擊了公立醫療機構申辦養老機構的積極性。”

針對上述問題，2018年4月，山東省衛生、民政、編辦三部門聯合印發《關于進一步做好醫療機構申請設立養老機構許可工作的通知》，明確“具備法人資格的醫療機構申請設立養老機構的，不需另行設立新的法人”。據王萱介紹，這一舉措釋放了醫療機構參與養老產業的潛能。自該《通知》發布以來，該省近200家公立醫療機構取得養老許可。

該《通知》同時要求，利用現有醫療資源申請設立養老機構涉及住建、消防、環評、衛生防疫等有關前置條件的，可依據醫療機構已具備的相應資質，簡化手續，縮短審批時間。淄博市張店區人民醫院通過內設養老機構，開展“醫養互轉、康護一體”醫養結合服務。該院院長張欽強說：“以往申請設立養老機構時，醫療機構雖具備相應的消防資質，但仍須按照養老機構的消防標準重新改造，至少花費上千萬。《通知》的發布就像一場及時雨，解除了我們當時最大的苦惱。”

山東省衛生健康委醫養健康產業處王海立介紹，該省醫療機構設置的醫養結合、老年病、安寧療護等床位不列入平均住院日統計指標，藥品、耗材等不納入藥占比、耗材占比等統計指標；醫療機構開展醫養結合服務的收費依據，可參照養老機構有關規定。

醫養健康產業全面起勢

王萱說，目前，山東醫養健康產業已建立起總規模3600億元的重點項目庫，醫養健康產業全面起勢。已有11個市結合當地優勢，出臺了醫養健康產業發展規劃，一批項目相繼落地。

在煙臺開發區邁百瑞國際生物醫藥公司，一家英國企業研發的新藥已經進入抗體生產階段。由于建立起省內首個國家級抗體藥物產業化公共服務平臺，煙臺開發區已經吸引越來越多的知名藥企在此研發。煙臺市衛生健康委醫養健康產業科科長閆程翔表示，煙臺開發區的生物制藥相關產業是煙臺醫養健康產業的核心，為建立該公共服務平臺投資近10億元。“生物制藥可以衍生出其他相關產業，為醫養健康產業的發展起到較好的引領和支撐作用。”

在濟南國際醫學科技中心，投資30億元的山東質子治療中心已經開工建設。據中國工程院院士、山東醫養健康產業智庫首席專家于金明介紹，質子治療中心建成后，將形成人才培養、引進和科研創新的產業高地，助力全省醫療康養產業的快速發展。

目前，醫養健康產業被列為山東省新舊動能轉換重大工程“十強”產業之一。該省提出，到2022年，全省醫養健康產業增加值達到1.15萬億元，占地區生產總值的11.5%。

王萱說，山東省衛生健康委牽頭編制出臺了醫養健康產業發展規劃，組建了產業智庫和產業協會，設立了2支總規模150億元的醫養健康產業母基金。目前，濟南、淄博、威海、煙臺、德州、菏澤、濱州7個醫養健康產業集群初步形成，主營業務收入累計近5700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