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正放開電力石油等競爭性環節,需要對何謂“競爭性環節”給出清晰的、符合市場邏輯的定義,也要推進負面清單管理,摒棄基于所有制身份帶來的市場準入差別。

據新京報報道,13日,國家發改委副主任連維良在第十三屆中國改革論壇上表示,今年各部門已出臺經濟體制改革文件100多個,石油天然氣、鹽業等重要行業改革方案也即將出臺,明年電力、石油等競爭性環節將真正放開。而這無疑是對近來登上中國改革舞臺的“供給側變革”具體細節的最新注釋之一。

不論是電力、油氣等領域改革,還是國企混改、PPP試點等,在過去30多年時間里,其實并未脫離民眾視線,但其離跨越改革深水區有不小距離。要知道,早在2002年的《電力體制改革方案》中,就明確了政企分開、廠網分開、主輔分開等方向,隨后在售電側明確了輸配、配售分離等思路,但10多年過去了,供電側改革一波三折,售電側改革則至今未能有效破土動工。油氣改革亦然,能源價格改革歷經無數次方案調整,但始終未能實現實質性突破。

這次國家發改委負責人提出電力、石油等競爭性環節將真正開放,“真正”二字備受關注。要實現真正開放,首先恐怕需要對何謂“競爭性環節”給出清晰的、符合市場邏輯的定義,避免在中石油、中石化等在混改中設定的范圍上無突破。

此前很多能源領域企業的混改,在吸引私人資本方面難有成效,源自未有效遵循“開放式商業秩序”,像中石油、中石化等壟斷了上游油氣供給和整編社會化的加油站等銷售環節,只在中間煉油等環節引入私人資本,進而導致相關競爭性環節實際是依附性的,而非開放式商業秩序。國家電網曾試點的上網競價,同樣存在私人資本缺乏真正市場競爭和議價能力等問題。這樣再怎么改,都只有“市場化改革”表象。

基于此,需要通過國有資本改革使國企成為市場競爭的平等主體,避免過度用戰略產業等定位來護衛一些國企的壟斷身份:將國企在電力、石油等領域的壟斷放置在自然壟斷環節,如油氣管道、電網基建等具有公共外部性的領域,而要將能源開采、冶煉、銷售等環節真正置于完全市場化競爭之中,讓任何所有制的企業基于自身實力在市場上優勝劣汰,推動相關行業的供給側革新。

要放開電力、石油等競爭性環節,還需政府厘定政府與市場邊界,推進負面清單管理,為中國經濟社會轉型升級提供良好公共制度場域。如諸如電價、油價和氣價等,完全可通過市場邊際定價的競爭策略進行規范,發改委系統等無妨逐漸放松這方面管控,逐漸摒棄基于所有制身份帶來的市場準入差別,而將職能轉換為給各類市場主體提供明性擔保、防護型保障等公共服務和產品。對政府部門而言,創造透明、公平的競爭秩序,在國企混改等方面給私人資本以可信允諾,提高市場競爭績效,才能激發其參與激情和活力,也減少阻攔改革的玻璃門。

實質上,在當前技術變革與制度變遷相互映射的大變局時期,所謂不適合競爭的戰略安全領域也在不斷變化中,對電力、石油等傳統領域競爭性環節的完全放開,更顯必要。近年來,國有資本重力配置的領域多陷入產能過剩,面臨資本沉沒化風險,在盈虧邊緣掙扎,而同期國內外投資者更愿為新技術領域賦予更高的溢價,已顯示出市場風向。在此背景下,營造一套基于負面清單管理的優序良法制度場域,一個開放式商業競爭秩序,才能實現該放開的都放開,避免改革被“壟斷慣性”截斷。